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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9章
「我想着把人给救活,谁晓得给人毒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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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会儿也怕啊,活人放家里无所谓,死人搁家里就容易有嘴都说不清,就想着得赶紧把人给处理了。
我就给他洗一洗、擦一擦,拾拾。
棺材那会儿是买不起的,就把我自个儿睡的那张破草席,给他卷吧卷吧,打个绳结。
往外随便埋,怕动静太大,又担心哪天被翻出来,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给他埋咱老李家祖坟里了。
唉,那时一是不懂下坟的道道,二是匆忙、心里发慌,想着赶紧埋好。就选了个中间这处好挖的地儿,给人葬下去了。
要不是今儿这凹了,太爷我还真忘了这一茬了。
现在想想,还真有点对不住这兄弟。」
「太爷,你也是好心,而且,感觉他自己似乎不是想活,倒像是一心寻死。」
李三江把烟头放地上,用布鞋底踩灭后又捡起来丢远,重新拿起铲子:
「瞎,那年头人命不值钱,其实我也没太往心里去,只能说他命不好吧,他该漂到郎中家门口,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。」
李三江继续施工,但连续几铲子下去,先前垫起来的位置,又凹了下去,等于得重新垒起。
「喉—这真是。」
李追远:「太爷,让壮壮和阿友来处理吧,他们大学也是学这个的,专业。」
李三江点点头:「行。」
烧纸结束后,李三江就与李追远提着东西,往家走。
李三江:「嘿,那坐在水泥桥上的,是不是毅侯?」
李追远:「嗯。」
赵毅一个人坐在水泥桥边,桥是没栏杆的,他双脚在下面荡着,盯着下面的河面。
察觉到远处有人,赵毅转过头,朝这边看了一眼,又默默转了回去,瞧得出来,他很惆怅。
原本是想来找姓李的摸摸底价的,但与谭大伴这么一聊,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底价有些烫手。
这会儿,他需要一个人静静,重新构筑一下心理建设。
李追远和太爷回到家里坝子上,谭文彬主动迎上来,把无法去旅游的事说了。
李三江听完后,沉默了一会儿,道:
「挺好的,这样就能多留下一点钱,赔给那些被骗和被欺负的人。」
明日就要出发的旅程被取消,说心里没失落那是不可能的,但李三江向来看得开,往大茶缸里添了几片晒干的橘子皮再冲上开水,就悠哉悠哉去二楼露台藤椅上躺着听收音机评书去了。
李追远则示意谭文彬、润生和林书友拿上工具,跟着自己出门。
陈曦鸢从二楼房间里出来,手里拿着一罐健力宝,问道:
「小弟弟,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。」
「修祖坟。」
「需要我搭把手么?」
「不用。」
「哦,那好,嘿嘿,小妹妹在帮我修笛子呢,我笛子好像坏了,音不准了。」
「回你家找你爷爷修吧。」
「我想今晚再去吹一曲,唉,实在不行,那就只能明儿咱们一起回去后,找我爷爷弄了。」
露台上的李三江开口道:
「细丫头,明儿你自己回去吧,我们去不了了,哦,对了—
李三江似是才记起来,追问道:
「细丫头,你回家的机票咋个整呢?」
李追远:「太爷,她的机票本就是自己买的,不是走的那家旅行社,不影响她自己回去。」
李三江:「哦,那就好那就好。」
陈曦鸢不解道:「,怎么不跟我回去了?」
李三江:「摸奖的那边出了点事儿,去不成喽。」
陈曦鸢:「没事啊,我给你们重新买机票就是了。」
李三江:「算了算了,就当已经去玩过了,呵呵。」
李追远带着人离开了。
陈曦鸢很是不解,怎么听起来,不光李大爷不去的样子,连小弟弟他们也不和自己去海南了?
她下意识地想从露台跳下、追上去问个明白,但看着李大爷坐那儿,就收住了腿。
恰好此时房间里有一道音律传出,陈曦鸢转身回房。
「小妹妹,怎么样了,你能修不?」
里面的一道极为细微的阵法纹路模糊了,只需手法得当,就可以重新雕磨出来。
阿璃能修。
但女孩摇了摇头。
陈曦鸢:「啊,连小妹妹你也修不了啊,那就只能回去找我爷爷弄了。」
陈姑娘倒是没对翠笛出问题感到多担惊受怕,在她眼里,再好的宝贝也是拿来用的,以往她对翠笛的使用方式就很粗暴,而且还乐意将它当见面礼送人。
「小妹妹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南玩一玩?」
阿璃再次摇头。
女孩起身,走出屋,在门口那张属于自己的藤椅上坐下。
她听出来了,他想让陈曦鸢走。
他有事,没告诉自己。
女孩的手,抓着藤椅的扶手,细嫩的手指发力,微微泛白。
她很怕,他让自己也走。
从家里走出来的途中,又远远碰到了还一个人坐在桥边的赵毅。
谭文彬:「小远哥,我给赵毅粗略形容了一下这次事情的性质。」
李追远:「嗯。」
林书友:「那三只眼还不走留在这儿干嘛呢?」
谭文彬:「谁知道呢。”
回到老李家祖坟处,
李追远先指了一下凹槽位置,然后拿出紫金罗盘,开始校准风水。
以少年如今的水平,其实不需要这么做,但怎么说也是自家的祖坟,跟烧纸一样,走个形式。
布置了一个临时阵法,稳定住了这块区域下方的地质结构,少年伸手比划了几下,确定了最终的修方案。
以往大家都是拿图纸帮小远哥布置高端阵法的,现在只是给祖坟修个排水渠,真是简单得不行,大家马上就拿起黄河铲开干。
不过,在这简单的要求里,有一点比较特殊,那就是小远哥要求把凹槽那块区域,往下深挖,
由润生来负责。
谭文彬和林书友那边很快就完活儿了,大家就撑着铲子看着润生。
润生:「小远,挖到了。」
李追远走上前,站在边上,向下看去。
坑里那一周区域,泥土层与周围其它部分不一样,它很黑很细,甚至,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。
更诡异的是,润生挖出的,是一卷用绳子扎好的草席。
草席上有破洞,边缘粗糙,按照太爷的描述,这应该是当年他所睡过的。
可大几十年过去了,就是上佳的棺木埋在这种未经专门构造的土坟里,都该腐朽得一塌糊涂了,但这草席,被润生用手掸去上面的泥土后,却「破旧如新」。
谭文彬凑过来,用灵兽加持的鼻子嗅了嗅,道:「这草席上,有人味儿,像是前不久刚有活人在上面睡过。」
李追远:「那应该是大几十年前,年轻太爷身上的体味。」
来时路上,李追远就将太爷给自己讲的那段故事,说给了伙伴们听。
没人会觉得,李大爷会无聊到,昨晚偷偷卷个死人埋这里,只为了今天给小远哥讲个鬼故事。
先前挖掘时,这片区域下面明显是很多年没人动过了。
再说了,李大爷也早就不睡破草席了。
林书友:「那下面埋的尸体,是不是也和当初一模一样?」
李追远:「润生哥,抱出来解开。」
润生将破草席抱起来,出了坑。
在这一过程中,能明显瞧出草席里,是裹着一个人的,因为有分量,而且被润生扛在肩膀上时,两侧明显的有向下弯。
润生:「挺沉的。」
放到外面平地上后,润生蹲下来,用手解开了绳结,将破草席铺开。
谁知伴随着草席滚铺出去,里头除了衣服、鞋子外,压根就没有尸体的存在。
众人一下子都瞪大了眼。
他们如今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,也自认为颇具手段在身,所以哪怕先前看见了这大几十年不腐不坏的草席裹尸,也没丝毫畏惧,
最坏的情况,无非就是里头蹦出个死倒或者僵尸,对他们而言,压根就不算啥。
但刚刚,明显没有任何气息波动,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,本该在里面的尸体,却在展开后,
消失不见了。
润生笃定道:「我抱出来时,里面是有尸体的,很沉。」
谭文彬:「只是衣服的话,这破草席也卷不出原先的那种厚度。」
李追远蹲了下来,伸手去触摸这衣服,然后将它提起来。
「彬彬哥,你再来闻一闻这个。」
谭文彬仔细嗅了嗅,摇摇头,道:「这衣服上,没丁点人味。」
林书友:「所以,那人其实没被李大爷错手毒死,埋下去后自己又活了,出去了?」
谭文彬:「那他出去后,再把破草席卷起来系好重新埋回去的意义在哪里?怕李大爷发现没把他毒死后,追着他继续下毒?」
林书友:「对哦。」
如果换做其他人,还真可以往阴谋论方面去思索,比如李三江当年是凯人家身上的财货,故意杀人夺财,同时李大爷还是当地恶霸,手下爪牙无数,这人侥幸生还后不敢声张,遮掩好自己已死的假象。
但很显然,李大爷不是这样的人,这种阴谋论完全不成立。
谭文彬:「问题的关键在于,在我们打开草席前,我们都‘看’」到,里面是有尸体的。」
润生将草席又卷回来,怕分量有误差,他还将绳子也搭上去,将它重新扛起。
「轻飘飘的,和刚才完全不一样,刚刚里面的户体,比我都重。」
林书友:「就算是死倒化作脓水,也不会这么干净吧?汽化也没这么快,好列也得冒出点白烟?」
一个人,不,确切的说,是一具尸体,居然能在瞬间,消失得如此干净。
谭文彬:「萌萌的化尸水,都远远做不到如此高效。」
大家都很默契地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,这时候,只能期待从小远哥身上获得答案了。
李追远摇了摇头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少年也是近距离目击者,而且因为身高原因,他刚刚甚至在润生扛着草席出来时,看见了圈孔里晃动的鞋子,是被脚面撑着的,以及在另一端的圈孔里,少年还看见了正在被晃动的头发。
李追远:「如果现实里无法解释的话,那就只能从概念上解释了。那就是,在我们还没亲眼目睹他的死亡时,他就处于还存在的状态。」
润生滑脑而过。
林书友:「似曾相识”
谭文彬:「好像是因果浪花的理论。」
李追远:「衣服鞋子收拾好,重新卷起来打结,再填埋回去吧。」
人家毕竟在老李家祖坟里躺这么多年了,就算如今尸骨无存,只剩下衣冠,也该让人家继续躺回去。
润生:「好。」
李追远走到先前被自己放在一个小土丘上的紫金罗盘前,伸手想要将它捡拾起来时,却察觉到罗盘上那异样的森冷。
「润生哥,把草席再打开。」
「嗯。」
草席再次被打开。
李追远发现,罗盘上的温度,瞬间降低了一大截,而当他托举着罗盘走到重新铺开的草席前时,这低温,已经有点冻手了。
只是,罗盘上的指针并没有丝毫变化,这意味着,与紫金罗盘本身没有关系。
少年将罗盘倒扣,指尖忍着冰冷快速拨弄底部的各种卡口,伴随着一阵「咔咔咔」扭动声,一个凹槽显现。
「嗡嗡嗡嗡!」
失去罗盘束缚的铜钱,正在剧烈颤抖。
而后,
「瞪!」
铜钱从罗盘凹槽内弹出,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扯,落于草席上那件衣服的口袋处。
这枚铜钱,当初造就了一尊太岁死倒,那尊太岁死倒还会操控鬼。
但实则,那只是这枚铜钱最低效的用途,李追远将它用在各式罗盘上时,都能瞬间将罗盘提升一个大档次。
不过,在这之前,李追远都不清楚这枚铜钱的具体来历。
现在,似乎能瞧出端倪了。
谭文彬:「他就是铜钱的主人?」
林书友:「李大爷当初毒死的,到底是什么人哦?」
李追远弯下腰,指尖蛟龙之灵环绕,向前探出,铜钱被重新拘了起来,落回罗盘凹槽内卡住。
少年往后连续退了好一段距离,罗盘上的温度才算是恢复正常。
「润生哥,埋回去吧。」
「好。」
破草席被重新埋回坑里,润生三人合力,先填坑,再将「水道」铺设好。
李追远:「你们先回去,我去一趟大胡子家。」
与伙伴们分开后,李追远来到那片桃林。
坝子上,本来在开心喝着奶瓶的笨笨,立刻侧倒下去,装作醉奶。
见大哥哥没上来,他又屁股使劲,重新坐了起来,继续举着奶瓶使劲嘬。
桃林内,清安侧躺在水潭边,左手握拳抵着脑袋,右手时不时抓起一朵桃花,向水潭里丢去。
少年进来时,他嘴角勾勒出些许微笑。
他知道少年会来的。
少年会来求自己,以各种各样讨自己欢心的方式。
他已经在等着了。
与之相比,今日没能合奏成功的遗憾,就算不得什么了。
李追远走到水潭边,蹲下来,用水潭里的水洗手。
洗完甩手的同时,少年开口问道:
「我记得初次见你时,你说过,你是自封在这里,隔绝外界?」
「嗯。」
「所以,直到那群水猴子,把你自我镇封的倒塔给挖出来之前,你对外界的动静,是全然不知的?」
「什么是知道,什么又是不知道?」
「原来,你是能感应到,却能无视掉。」
「小子,你今日的铺垫,有点长,且有点无聊了。」
「你误会了。」
「哦?」
「不说整个南通了,那是你彻底翻转出来,气息威压释放出去后的事,但至少,这个镇这个村,前后这么多年,所发生的事,你应该都能感应到吧?哪怕,你没往自己心里去。」
「你会在睡觉时,去数屋子里有多少只苍蝇蚊子么?」
「如果苍蝇蚊子,飞到你面前,落在你鼻子上煽动翅膀‘嗡嗡嗡」,亦或者是干脆吸你的血呢?」
「我是睡着了,不是睡死了。」
「所以,那群水猴子,来这里的第一天,还没对你沉睡的地方进行挖掘,只是在上面搭台表演时,其实你早就感知到他们要做什么了,对吧?
还有小黄莺,她报完仇后,走入你所在封印之地的上方鱼塘里,那时,她就已经在你的帮助下,发生了变化。
你的自我封印,本质上和眼下一样,都是一种自我麻醉的手段,对你来说,这世上哪有绝对封印免除一切痛苦感知的好事?」
「小子,你到底在啰什么?」
「我家老太太搬到这里来时,你感应到了吧?」
「相安无事。」
「那就是感应到了。那当年给我太爷送书寄存的人,你感应到他们了么?」
「毫无所觉。」
「送书的,是一群普通人?」
太爷说过,地下室里的书,是被人寄存的,他一度想丢,可既已答应了,又怕别人以后来要,
就这么一直搁地下室落灰了。
清安感知不到普通人,亦或者是,普通人在这里的行为,他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,会直接无视。
所以,当年给太爷这里送这么多密藏,里面有魏正道著作、秦柳两家本诀的是一群普通人?
李追远:「如果是有人,站在当年的鱼塘,或者是当年的地上,他知道你埋藏在这里,他就站那儿,对着下面自我封印的你看呢,你能——察觉到他的存在么?」
清安:「他在找死。」
李追远沉默,看着面前的水潭。
良久,李追远再次开口道:
「如果他比起你强很多,强到你根本就无法感知到他投向你的目光呢?」
清安:「你在找死?」
「好的,我知道了。」李追远站起身。
清安:「可以开始了么?」
李追远:「我问完了。」
清安微微挪头,抬眼,看着少年:
「嗯?」
李追远:「我要走了。」
清安:「这是什么新的路数么?」
李追远:「没有。」
少年转身,向外走去。
清安:「实诚点,我不喜欢被要小聪明。」
少年停下脚步:「嗯,我知道。」
清安:「小子,你活不了多久了。」
少年:「我的目标一直是努力活到成年。」
清安:「还装?」
李追远:「你睡你的吧。」
少年离开了,走出桃林。
苏洛端着酒壶走了过来,给清安倒了一杯酒。
清安拿起酒杯,放在面前晃了晃:
「你说,他这是什么意思?故意反其道而行之,故意无视我、反激我?」
苏洛:「您是这世上绝顶的性情中人,他是这世上绝顶的聪明人,我想,他不会这么做,如若他想请您帮忙救他,必然会选择在这里设酒布宴,把私底下那些存货都拿出来,把您一次逗个大开怀,这样,他什么目的在您这里都能达成。
他知道,您最不怕的,最想要的,就是一个死。」
清安:「所以,这小子是真不想我管他?」
苏洛:「应该—是吧。如果他连您都不愿意请求的话,那他大概率还会将他家里那几位,也提前请走。」
清安:
「行,我就多备着点酒,看着他死。」
琼崖,陈家。
陈老爷子今儿个心情非常不错,正在精心修剪着祠堂门口那棵柳树的枝条。
陈老夫人躺在靠椅上,一边轻轻摇晃一边喝着椰汁。
「老头子,瞧把你开心的,这会儿,我柳姐姐应该已经收到你写的信了吧?」
陈老爷子:「那可不,你说,咱这宝贝孙女真没白疼啊,连咱们都不晓得人家现在住哪儿,曦鸢却能直接住人家家里睡人家床上去。」
陈老夫人:「羡慕你孙女吧,可惜你没能在那张床上躺躺。」
陈老爷子:「呵」
老爷子拿着剪刀,瞧见一根枝条,想修剪时,生怕差错分毫,就将域给打开了帮忙固定。
就在这时,祠堂内,最上层的四尊牌位里,那三尊龙王牌位,集体一震。
供桌上,烛火连续三下摇晃。
第一摇,让陈老爷子下意识看去,心神一震;
第二摇,让陈老爷子意识一阵眩晕,气息逆动;
第三摇,释放出来的域一个不稳,反向压缩本尊。
「噗!」
陈老爷子手抓着自己胸口,喷出一大口血,染红了面前的柳条,整个人向后栽倒。
陈老夫人见状马上身形一闪,来至自家老头子身后,将其扶住。
「老头子,你怎么了,你别吓我,你可千万别吓我,没有你我可怎么活。」
陈老爷子侧着脑袋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只是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祠堂内的牌位。
自家祖宗,刚刚居然偷袭我,致使我走火入魔?
今儿个的黄昏,比往日,来得更早一些,也更暗沉沉一些。
李三江原本都在藤椅上睡着了,结果被风吹醒,摸了摸两臂。
「起风了啊?」
墙壁上的广播箱,正在做着播送:
「听众朋友们,据气象台消息,今年第5号台风正在向我国东部沿海逐渐靠近,预计未来会在我国浙江、江苏登陆—”
李三江侧身,了鼻子。
楼下,刘姨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,抬头,对上面的李三江说道:
「三江叔,台风要来了啊。」
李三江:「一般都是在浙江登陆的,很少直接到我们这儿。」
刘姨笑了笑,走进西屋。
将门关闭的那一刻,西屋内,墙壁上、地面上、房梁上,蛇蟒、蛊虫正在乱窜。
里面随便哪一只,遗落到外头去,都会造成极为可怕的危害。
「安静!」
毫无反应。
「安静!」
速度变慢。
「安静!」
蛇虫全部归位,各自隐没于黑暗角落缝隙。
刘姨抿了抿嘴唇。
推开门,走出西屋。
往坝子下走去时,恰好看见远处肩扛着锄头,站在小径上,面朝东方的秦叔。
风已经很大了,吹动田野与大树。
但秦叔所站的位置,却极为安静。
刘姨走了过来,冷声道:「三江叔在露台呢!」
秦叔转过头,看向刘姨:「大家伙。」
刘姨:「收敛。」
秦叔闭上眼,再睁开时,他周围的草木即刻被风吹弯了腰。
刘姨:「我去一趟主母那儿。」
秦叔点了点头。
刘姨:「你,回家去,洗一洗,准备吃晚饭。」
秦叔:「真希望,它不要改道,直接奔这里来。」
刘姨:「我警告你,除了小远,现在,没人值得我们去死。」
秦叔:「如果它最后,真的,直奔这里来呢,你说它的目标——”
刘姨:「声。」
秦叔闭上嘴。
刘姨:「若最后真直奔这里来,我辈自当效仿先人,挺身而出,责无旁贷,虽死无悔。」
说着说着,刘姨自己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。
阿力至少还被主母丢出去点灯走江过,后来也时常被安排出去干一些活儿。
她呢,这辈子,除了偶尔几次被安排着与阿力一起出去,绝大部分时候,都被主母拴在身边。
她认可主母对她的评价,她也清楚自己心性过狠、心眼儿太小、做事太绝。
她本人也喜欢在厨房里,伺候主母与小姐的起居生活。
但内心的另一面里,她也是向往着一场波澜壮阔。
秦叔:「你笑了。」
刘姨立刻收敛神情,瞪了秦叔一眼:「呵,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。」
秦叔:「只是觉得你笑起来,挺好看的。」
刘姨对秦叔翻了个白眼,扶额:
「怪不得主母说,你们姓秦的都一个调性,不是死到临头,就啥都不会。」
秦叔挠了挠头:「什么意思?」
刘姨:「回去看灶。」
秦叔:「哦。」
刘姨走到翠翠家,翠翠家坝子东侧,柳玉梅站在那里,身上的衣服正在被风吹拂。
等刘姨走近时,柳玉梅抬起手,打断了刘姨本来要说的话。
「阿婷,记得提醒阿力,保险起见,自即刻起,只看,不说。」
「是。」
「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。」
「是。」
这时,天上有一只黑色的鸟,正在盘旋,这意味着有信到了,而且这信的级别,不低,至少位格上,与龙王秦、柳齐平。
而现如今,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,只有那一座门庭。
刘姨:「陈家又来信了。」
柳玉梅:「那丫头,看来要回去了,收拾收拾,我和阿璃,今晚应该就能住回去了。」
转身,打算回屋的柳玉梅,又停顿下了脚步,回头看向东侧,那黑压压渐起蓄势的乌云。
「看样子,好像最终真是冲我们来的。」
刘姨低下头。
柳玉梅:
「冲我们来好啊,就得冲我们来,它只要敢来,我们就敢接。」
陈靖和梁丽从狼山上玩儿回来了。
自小在山村里长大的陈靖,很是不解地问梁丽:
「丽姐,为什么南通人要把狼山叫做山啊?」
「因为它就是山吧。」
「哦,原来这也能叫做山啊。」
「咦,那是头儿么?」
「对,是毅哥。」
远处,在桥边几乎坐了整个下午的赵毅,终于站起身。
他走入小径,来到李三江家坝子上。
起风了,随时可能下雨,晚饭就得挪进屋里吃。
林书友正在摆桌子放碗筷,看见赵毅来了,就往自己身边又多添了一副碗筷。
赵毅没进来,叉着腰,站在外头。
林书友:「三只眼,你怎么还不回你的九江啊,要在这里蹭吃蹭喝多久?」
赵毅:「你不和我一样?」
林书友:「我和你哪里一样了!」
赵毅:「呵,我当初要是不自己点灯,你觉得在你们团队里,还会有你的位置么?」
林书友:「要你有什么用?」
赵毅:「我,没用?」
林书友:「要打架我们就可以了,比脑子你又不如小远哥,你说你有什么用?」
赵毅:「姓李的在哪里?」
林书友:「小远哥在屋后道场里。」
陈曦鸢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东屋走出,她不用设闹钟,次次都是饭点准时醒。
刘姨走上坝子,拿出一封信,递给了陈曦鸢:
「你爷爷的—」
陈曦鸢揉了揉眼,惊讶道:「我爷爷这么不矜持么?」
「你爷爷走火入魔,命悬一线,你家里人让你立刻赶回去,最坏的情况下,至少还能见最后一面。」
陈曦鸢惬住了。
旁边站着的赵毅直接懵了。
到底得是多大的狗懒子,能让龙王门庭家主,以这种手段,让自家传承者回家,离开这是非之地?
谭文彬拿着大哥大,走到坝子上,受天气原因影响,信号有些不太好,不过勉强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。
「好的,亮哥,我知道了,我会转告小远哥的。」
「彬彬,我怎么觉得,你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?」
薛亮亮是来通知项目延迟启动的。
当年曾参与过那个项目的年轻人,如今已是国内各个行业的翘楚大拿,项目的重启,也由他们来负责组织掌舵,罗工就是其中之一。
然而,今天下午最新传来的消息。
罗工在内的,一个领导者小组,坐着火车前往集安,打算检查安排一下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。
结果这个小组,在有安保的情况下,四人所在的卧铺车厢,居然一下子空了,四人全部消失不见。
卧铺车厢四张床上,每张床都遗留下一张工作调动通知,上面的照片还是罗工他们年轻时的模样,这是他们当年还是年轻工作者时,受调动前往集安的调令。
这一消息被严密封锁,按理说,薛亮亮只需负责发布项目暂停的通知,但他还是决定将这一消息告知给小远他们。
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,小远他们解决了很多起工地超自然事件。
「亮哥,这件事,等见面后再说,罗工的事,你也不要着急,我相信老师吉人自有天相。」
「嗯,我知道,那你们什么时候回金陵?我想和你们见面聊聊,或者,我这两天抽空回一下南通?」
「我们眼下很忙。」
「好,我明白,我等你们忙完了给我电话。」
「嗯。」
挂断电话后,谭文彬舒了口气。
还没毕业,导师就失踪了。
虽然导师经常喊错自已和阿友的名字,但谭文彬对罗工还是很敬佩的,但对他失踪的这件事,
他心里真没什么担忧感。
因为很大概率—他们这群做学生的,会走在导师前面。
陈曦鸢上了楼,跟小妹妹说再见,又去和李三江说再见,等她准备去找柳老夫人告别时,看见柳老夫人已经往这里走了,后头跟着的刘金霞与李菊香,用三轮车载着她这段日子的生活用品。
看见陈曦鸢向自己跑来,柳玉梅摆了摆手,道:「事我知道了,先回去吧,万不可留遗憾。」
「嗯嗯!」
陈曦鸢怀疑,自家爷爷是不是因为给柳老夫人写了信后,就没遗憾了?
甩了甩脑袋,摒去杂念,接下来,就差跟小弟弟说再见了。
陈曦鸢跑到了屋后稻田里,赵毅正好也在往这里走。
在道场门口,陈曦鸢皱眉,思索该怎么「敲门」。
赵毅走过来,掌心向前探出,道场入口开启。
陈曦鸢:「你能开?」
赵毅:「我是监工。」
陈曦鸢:「小弟弟居然没及时换锁,太粗心了。」
赵毅:「怎么,你担心我会潜进来偷袭杀了他?」
陈曦鸢:「我只是怀疑你可能会潜进来偷东西,你居然说杀了他,你以前是不是动过想杀小弟弟的心思。」
赵毅:「没有。」
陈曦鸢:「肯定有,但你错过了。」
赵毅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曦鸢。
陈曦鸢先进去了,赵毅在外头等着。
过了会儿,陈曦鸢告完别出来了,对赵毅道:「再见了,赵公子。」
「嗯,替我问候陈老爷子安。」
赵毅走进道场,先扬手将道场入口关闭,马上开口道:
「姓李的,那位陈姑娘怎么跟会忽然通人性似的。」
赵毅看着坐在台阶上的李追远,在少年身前,有密密麻麻,一地的破碎木牌。
「姓李的,你在哪儿呢?」
原本坐在台阶上的李追远,身形龟裂,化作木傀散开,身旁台阶裂开,向上拱起,李追远被拾了上来。
只是此时,李追远鼻子在流血,眼角也有鲜血正在溢出,面色惨白。
很显然,刚刚陈曦鸢是和李追远制造出的愧告的别。
赵毅走上前,蹲下来,一边查看少年状况一边苦笑道:「你是觉得,她看到你这副样子后,会在她爷爷和你之间选择你?姓李的,你是得有多自恋?」
李追远:「她可能会说爷爷反正活到岁数了,见不见最后一面无所谓了。」
赵毅:「别说,还真有这个可能。」
李追远:「她都走了,你也可以安心走了。」
赵毅:「呵呵呵,姓李的,还是你懂我。但我还是想浅浅问一句,这次,真的机会渺茫么?」
李追远伸手指向前方一地的木牌碎片:
「这些,都是我刚刚推演出来的结果,我没推演出任何生机。」
「我很难相信,这里,可是南通,这儿,是你南通捞尸李的道场,更别提,还有—”
「我会让她们离开。」
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,这么恐怖?」
李追远看向赵毅赵毅马上抬起手:「哎哎哎,这是感叹句,不是疑问句,你不用回答我!」
李追远:「你走吧,我跟太爷说了,老田想回家祭祖但没路费,太爷会给他钱的,把老田也带走。不仅是老田,熊善、梨花、笨笨,凡是能在那天,有能力感应到那东西的人,我都会给他们安排离开。」
赵毅:「那么,阿友呢?」
李追远拿出纸,擦拭自己眼角。
赵毅:「按理说,他们拜你为龙王,跟随你走江,他们该和你同生共死。」
李追远:「我会让润生哥、彬彬哥和阿友他们,也离开。」
赵毅:「他们会么?」
李追远:「下个命令就行,他们不会违背我的命令。」
赵毅点了点头,站起身,骂了一句:
「他妈的,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!」
说完,赵毅走了。
道场入口开启又闭合。
下一刻,李追远目光一凝,掌心转动,道场入口禁制被完成修改。
随即,少年闭上眼,开口道:
「好了,本体,现在换你来推演一次。」
当少年的眼晴再度睁开时,眸子里,一片深刻淡漠,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改变。
「心魔,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,居然主动让我来掌控你的身体?」
少年举起手,罗盘快速转动,道场内的木料如惊涛般不断翻涌。
等到「风平浪静」后,一张虽然布满蜘蛛网般的龟裂,却并未断裂、仍旧保持完整的木牌,浮现而出。
少年再次闭上眼,等再睁开时,目光与气质双双回归。
李追远:「到底是谁过分,一直放任心魔控制身体而不反抗?」
少年站起身,走下台阶,将那张完整的木牌小心翼翼地拿起来。
「这就是我的———一线生机。」
「噗味!」
李追远打开一罐健力宝,面朝东边,喝了一口。
「大乌龟,你游快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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