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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1118章 赤报队与《年贡减半令》【5500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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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118章 赤报队与《年贡减半令》5500

    除了西乡吉之助之外,“萨摩三杰”的另外二位——小松带刀、大久保一藏——也都在这儿。www.biquge900.com

    这一会儿,就跟西乡吉之助一样,小松带刀与大久保一藏也朝坂本龙马投去犀利的眼神。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扯了扯嘴角,半是嗤笑、半是苛责地反问道:

    “坂本君,我没听懂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做‘任何会导致大量伤亡的行为,都不可取’?”

    “我们可是在打仗啊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是打仗,那自然就会产生伤亡,哪儿有打仗不死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难不成你想告诉我,我们理应放下武器,改为每日诵经做法,以此来咒杀橘青登吗?”

    这时,大久保一藏冷不丁的插话进来:

    “坂本君,对于你近期的所作所为,我已有所耳闻。”

    “据说你主张与‘北朝’对话,通过谈判的方式使天下恢复安宁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我萨摩的座上宾,所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该讲的话,还是得讲明白——坂本君,你实在是太天真了。”

    “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,在谈判桌上也得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两片嘴唇轻碰几下,就想消弭纷争……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翻翻史书吧,看看史书上有多少字眼是用鲜血写成的。”

    跟经常在人前亮相的西乡吉之助、小松带刀相比,主管萨摩内政的大久保一藏要低调得多。

    虽在外界名声不显,但在萨摩内部,“大久保一藏”之名具备“使小儿止啼”的威能!

    因为行事果断、狠辣,俨如一台没有七情六欲的“政治机器”,所以萨摩民众都对他既敬又惧。

    对于萨摩藩的广大士民而言,大久保一藏实乃“冷酷”、“无血无泪”等词汇的人间化身。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和大久保一藏的先后发难,并未使坂本龙马退缩。

    “西乡君,大久保君,你们都理解错我的想法了!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昂首挺胸,一字一顿地正色道:

    “我并非拎不清轻重的傻瓜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知道在战场上分胜负之前,任何谈判都是不见效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所主张的,是在让橘青登吃苦头后,不要扩大战事,更不要用‘败者’的眼光来看待‘北朝’的士民们!理应视他们为吾等的重要同胞!积极地对他们采用怀柔的手段!”

    “近几年来所流的血,已经够多了!不要再多流了!”

    “吾等为何要热衷于自相残杀呢?”

    “西方列强对我们的国家虎视眈眈,值此千年未有之巨变,吾等不是应该团结一心,携手共进吗?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沉着地环视全场,静待对面的回应。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和大久保一藏双双缄默——这回儿换小松带刀出声了。

    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松带刀,这时淡淡地开口道:

    “坂本君,你可晓得我们有多少同志被‘北朝’所害?”

    “即使我们愿意放过‘北朝’,长州那边也不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长州人对‘北朝’怨之入骨,对于橘青登、松平容保等首恶,更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。”

    “毫无疑问,在击败‘北朝’后,长州人肯定会把秦津、会津二藩彻底毁灭,谁来都劝不住。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轻蹙眉头,语气沉重:

    “我正是为了阻止这种蠢事,才于此时此地向诸位建言!”

    “能够阻挠长州的报复行径的人,就只有在座的诸公了!”

    大久保一藏紧接小松带刀之后地冷声道:

    “坂本君,我算是听明白你的想法了。”

    “简单来说,你的主张是‘谈判为主,战争为辅’。”

    “在打怕‘北朝’后,便改用谈判的方式来促成和平。”

    言及此处,大久保一藏发出露骨的、毫不掩饰的嗤笑。

    “哼,看样子,我说你天真,还真是没说错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刚刚说‘在让橘青登吃苦头后,不要扩大战事’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倒想反问你一句:究竟要打到什么程度,才能让橘青登吃些苦头?”

    “拿下京畿吗?拿下浓尾吗?还是要一直打到关东,把江户也拿下?”

    “橘青登是意志坚韧,百折不挠的豪杰。”

    “区区的一两场失败,怎么可能会使他灰心丧气?”

    “坂本君,我们与‘北朝’的战事,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争的是正统的归属,争的是天下的归属!”

    “这等级别的战事,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!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,大打特打!直到任意一方彻底倒下不动为止!”

    “岂可在打到一半时,突然停下来问对方‘不如我们谈谈吧’?”

    “别把战争当儿戏啊!”

    对于大久保一藏的这番严厉指责,坂本龙马早有预料,并做足了相应的准备。

    怎可惜,未等他回复,西乡吉之助便用平静的口吻抢断道:

    “……坂本君,你的主张,我已大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兹事体大,并非我们萨摩说了算,需要‘西国同盟’的所有高层达成共同意见后,才能最终拍板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,我不得不承认,你说得很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等之后与桂先生他们见面了,我会向他们分享你的主张的。”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说得很客气,看似是接纳了坂本龙马的意见。

    可实质上,任谁都听得出来,他只不过是在敷衍对方。

    坂本龙马还想说些什么,但他已敏锐地嗅到“逐客”的气息。

    百般纠结过后,他将喉间的字词咽回肚中,转而发出长长的、无声的叹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场本应其乐融融的“表彰会”,就这么以窘迫的氛围作结。

    告别“萨摩三杰”后,坂本龙马和中冈慎太郎并肩离去。

    在移步至无人的冷清地方后,忍耐已久的中冈慎太郎终于爆发,没好气地怒斥道:

    “龙马,你又在发什么神经?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种蠢话?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淡淡道:

    “我只不过是陈述己见而已。慎太郎,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吗?”

    “正确?哪里正确了?”

    大冈慎太郎拧紧眉头,满面不善地怒瞪坂本龙马:

    “你刚刚啰嗦了半天,不就是想说我们要对‘北朝’手下留情吗?”

    “‘北朝’乃倒行逆施的伪廷,报复他们,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血的代价,有什么不对?”

    “再者说了,‘手下留情’是强者对弱者的特权。”

    “吾等与‘北朝’的实力对比,撑死也就旗鼓相当。”

    “纵使吾等拼尽全力,也不一定能打败‘北朝’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情况下,我们有何资格去谈什么‘手下留情’?”

    “大久保君刚刚说得不错。龙马,你确实太天真了!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听罢,苦笑一声:

    “天真……或许吧。”

    自嘲地轻笑几声后,坂本龙马倏地转道向左。

    中冈慎太郎见状,赶忙顿住脚步,快声问道:

    “喂!龙马,你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京都。”

    “京都?你去京都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去见阿龙和登势婆婆。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接近橘青登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接近橘青登?你想刺杀橘青登吗?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,就凭我这副业已迟钝的身体,怕是连橘青登一根寒毛都碰不到。我想跟橘青登见一面,好好地跟他谈谈。若欲以和平的方式弥合南北,需要南北双方一起努力才行。”

    “跟橘青登谈判?喂!你小子发疯了?你是谈判谈上瘾了吗?你知道现在的京都有多么危险吗?满大街都是新选组的巡逻队!”

    坂本龙马毫不理会中冈慎太郎的劝诫,自顾自地走自己的大路。

    中冈慎太郎咬了咬牙,颊间现出犹豫之色。

    少顷,他用力地剁了下脚,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:

    “龙马!等等我!我陪你去京都!”

    “哦?慎太郎,你要当我的保镖吗?”

    “就凭我这稀烂的身手,你当我的保镖还差不多!我是来规劝你的!我已经怕了你了!我要在你的耳边不停唠叨!直到你回心转意,彻底放弃你的天真想法为止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站在窗台边上,静静地俯瞰着逐渐远去的坂本龙马和中冈慎太郎。

    “那个坂本龙马,实在是太放肆了。”

    大久保一藏紧皱着眉头,面似寒霜地移步至西乡吉之助的身旁,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坂本龙马的逐渐远去的背影。

    “看样子,我们近期确实是太娇惯他了,以致于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了。”

    “区区一介说客,竟敢蹬鼻子上眼,对我们说三道四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小松带刀抱着双臂,淡淡地补充道:

    “坂本君最近四处弘扬他这‘怀柔’的主张。”

    “他本就是一个口齿伶俐的辩士,已经有不少人听信并认同其想法。”

    大久保一藏听罢,颊间的冷意更重:

    “哼!大战在即,出了这么一个四处动摇我方军心的家伙,真是晦气!”

    沉默片刻后,他幽幽地把话接下去:

    “西乡君,坂本君的这等做法已越界了,我们必须要制止他。”

    小松带刀耸了耸肩:

    “制止?怕是没这么容易啊。坂本君是个倔脾气,光靠言语是劝不动他的。”

    大久保一藏撇了撇嘴,沉低眼皮:

    “……如果光凭言语无法让他住口,那就换个方式让他闭嘴。”

    小松带刀沉默了。

    须臾,他挠着前额,叹息一声:

    “……大久保君,可以别这样吗?”

    “只不过是意见不合,就要致他于死地,这实在是……太不近人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更何况,坂本君乃‘西国同盟’的大功臣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狡兔死,走狗烹的残暴行径,请恕我无法苟同。”

    “更何况,我们当前的处境,还没有乐观到能随意宰杀走狗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小松带刀话音刚落,大久保一藏便露出不耐的神情,粗暴地喝道:

    “‘西国同盟’的成功组建,难道全是他坂本龙马一人的功劳吗?”

    “光凭他这‘祸乱军心’的罪责,就足以将他枭首示众!”

    “上下同心者强,上下同欲者胜!”

    “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,便是聚拢人心!如此方可整合出最大的力量以战胜‘北朝’!”

    “若任由坂本龙马继续宣扬他这所谓的‘怀柔’政策,定使人心涣散!”

    “一部分人想着‘强硬’,另一部分人想着‘怀柔’,各自行事,这仗还怎么打?不如趁早向橘青登投降算了!”

    大久保一藏咄咄逼人,并不因对方是自己的重要同事而收敛锋芒。

    他与小松带刀瞪视着彼此,谁都不退让。

    幸而西乡吉之助及时出声,打断了二人的争执:

    “……此事稍后再议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扭头看向小松带刀。

    “带刀,有相乐总三的消息了吗?”

    小松带刀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没有。唉……总三的脾气比龙马还倔……”

    相乐总三——西乡吉之助为组建萨摩御用盗而大量招募浪人时,所发掘出来的逸才。

    他原是一私塾先生,讲授国学、兵学,宣扬“尊王攘夷”的思想,门徒最多时高达上百人。

    文久元年(1861),他毅然停办私塾,托词去东北奥羽地方旅行,从其父小岛兵马手中提取黄金5千两,奔走于信浓、上野、下野一带,邀集当地豪农、豪商出身的草莽志士,组织尊攘团体,又联络长州,久留米的尊攘派,密谋暴动,实行尊王攘夷。

    之后,他又组建了以豪农、自耕农和佃农为主体的武装队伍“慷慨组”,与其他志士团体“真忠组”、“天朝组”联合行动,分别在赤城山,高崎城,横滨等地举兵攘夷,火烧外国洋馆,但因准备不足,加之内部分裂,叛徒告密,事败未果。

    “慷慨组”的赤城山举兵受挫后,相乐总三又到信浓诹访郡等地活动,以图再起,又遭失败。

    但他仍不灰心丧气,元治元年(1864)3月参加水户藩尊攘派的筑波山举兵,不久因不满水户尊攘派内部热衷于党争而忽略尊攘斗争,返回江户。

    再之后,他接受西乡吉之助的征召,赶赴萨摩,加入了萨摩御用盗。

    简而言之,相乐总三虽非尊攘志士中的老资历,但他有着格外丰富的造反经验!

    即使在茫茫多的尊攘志士之中,也很难找到履历这么漂亮的人才。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十分赏识相乐总三,故将他提拔为萨摩御用盗的统领,对他委以重任。

    相乐总三并未辜负西乡吉之助的信任。

    受命率众奔赴京畿以扰乱“北朝”的后方后,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。

    在执行任务之余,他十分积极地向幕府领内的农民们宣传《年贡减半令》。

    《年贡减半令》——此乃“南朝”为争取民心而新拟的政令。

    顾名思义,该政令的大致内容,便是将幕府领内的租税统统减半。

    建议“南朝”施行《年贡减半令》的人,正是相乐总三。

    相乐总三的父亲是豪农,掌管过村政,因为是农民之子,所以他有着很重的农民情节。

    他义无反顾地投身尊攘运动的一大缘由,便是看不惯幕藩领主们对千万农民的层层盘剥。

    这种能够笼络人心的政策,“南朝”的高层们自然是乐见其成,故痛快地采纳了相乐总三的建议,使《年贡减半令》得以通过。

    不过,就在前阵子,一则意外发生了。

    “北朝”与“南朝”的对抗是全方位、全领域的。

    为了挣取各阶层、各势力的支持,双方倾尽手段。

    掌握海量钱粮的各地豪商,自是上佳的拉拢对象之一。

    站队是门学问。

    有些商人站队“北朝”,那么自然会有其他商人站队“南朝”。

    在葫芦屋的影响下,以大坂为中心的京畿商人们大多支持“北朝”。

    三井、小野、岛田等其余城町的大特权商人,则有许多都倒向“南朝”,纷纷献金献款,寻求倚靠。

    只不过,这些大商人并不乐见《年贡减半令》的施行。

    减免了农民们的租税,那我们这些商人还怎么赚钱?

    于是乎,他们联名要求“南朝”取消《年贡减半令》。

    是要继续施行《年贡减半令》以笼络农民,还是要取消《年贡减半令》以取悦商人?

    对“南朝”的高层们而言,这并非一个困难的选择——他们十分果断地选择后者。

    于是乎,西乡吉之助向相乐总三传令,告知《年贡减半令》已取消,“南朝”是不会减免幕府领内的租税的。

    此则命令,令相乐总三大为光火。

    商定好的政策,岂可说悔改就悔改?

    因此,他拒不相从,一意孤行地继续向农民们宣讲《年贡减半令》。

    刚好在同一时间,新选组对御陵卫士、萨摩御用盗的打击开始了。

    据点被扫清,副统领伊牟田尚平被擒,益满休之助等重要成员亦身陷囹圄,只有相乐总三等极少数人幸免于难。

    眼见萨摩御用盗遭受毁灭性的打击,已不足以继续执行“扰乱‘北朝’后方”的任务,西乡吉之助干脆下令召回萨摩御用盗的残部。

    然而,兴许是对“南朝”失望了吧,相乐总三再度违抗西乡吉之助的命令!拒不归去!

    对于那些想回萨摩的人,他并不阻拦,任凭去留。

    如此,本就减员严重的萨摩御用盗,分裂为两部,大多数人灰溜溜地逃回萨摩,仅有少量人为相乐总三的崇高志向所感染,选择继续与他并肩奋战。

    据悉,相乐总三准备整合其麾下仅剩的兵力,成立一支名为“赤报队”的新部队——取“赤心报国”之意。

    曾受西乡吉之助青睐的相乐总三,如今成了分裂组织,擅自行动的叛徒……

    想也知道,不对他施加惩处,那肯定是不可能的!

    究竟要如何处置相乐总三——此乃最近常在萨摩藩的朝堂上被提及的议题。

    西乡吉之助仍想给相乐总三一个机会,希望他能寄书来服软,乖乖认错。

    然而……直到今日今时,他仍未收到相乐总三的任何来信……

    在沉思片刻后,西乡吉之助深吸一口气,重新扭头望向窗外——视线尽头处已无坂本龙马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相乐总三……坂本龙马……一个个的尽让人不省心……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乖乖听话呢?”

    他说着眯起双目,眼中泛出清冷的光辉:

    “为什么你们偏要让我为难呢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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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s:豹豹子玩《浪人崛起》时,虽被相乐总三打得很惨,但我从不生气——他是拟人的明治政府中屈指可数的真男人,值得尊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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